看见这个题目,我的女友们、女性读者们,大抵都会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。从古到今,专情的男人虽属凤毛麟角,但大抵是有一些的。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专一男人,秉承的简直是一种英雄主义的品质。
一百年以前的岁月往上追溯,女人对男人都是务必专一的。譬如,孟姜女千里送寒衣,《烈女传》中的烈女,《贞女传》中的贞女,个个都是。她们的心灵和身体,一生只忠于一个男人。
古代的女人们,她们一生相处的男人甚少。譬如闺阁里的小姐,自小在绣楼里,伴着一个丫头,红娘、春香的,学着绣花,读些诗文,平常见到的,也只爹娘家人。远方的表哥来走一趟亲戚,都是闺房里的大震动。春天里,牡丹花开,芍药花开,她在花园里打秋千。需要秋千打得足够高,高过了院墙,才会看见,白粉墙边的绿柳深处,迎面走来一位白衣书生,摇着扇子,踱着步子,玉树临风,一表人才――这样的概率,真是姻缘天定,是“千万人中恰好遇见你”。需要好风扶摇,秋千打得很高很高,需要墙外是书生恰好走过,而不是街坊卖豆腐的王七、打鱼的阮小二。还要恰好书生听见风中的声音,抬头,看见粉面绿衣的小少女,鹞子一样夹着风声飞在柳枝上,如此,才有可能造就美好姻缘。
总结起来,是封闭而清寂的环境,优渥,静好,才能滋生女子对于男人,纯净无瑕的向往。只有女子的少知识,少见识,才会由衷地信任自家的夫君,惟他是头顶的天,崇敬他,听从他。相信他的攻读诗书,上京赶考,出门去,经商,做官,征战――总之,他们做的都是对的。都是大义凛然的丈夫行径。
她们不会如当下女子的精明剔透,会一腔遗恨地看不上男人,窥破男人骨子里的小;我们生在这样的时代:只要打开门走出去,放眼所见,满眼都是男人。我们不那么稀罕男人,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地,刻骨铭心地思念一个男人,对一个男人,信任,崇敬。
一个女人,会一生一世地对一个男人,从一而终吗?从情感上而言,回答是似乎并不那么容易。即便一名唯心的女性跳起来宣言是,也会遭到千万名女性的强烈反讽和否定。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,也没有两桩相似的爱情和婚姻,我们永远不能用自己的经验代替别人的经验。
女人对男人的情感专一,是身为女子的本能。“我是他的女人”,这种沉甸甸的甜蜜,会给予恋爱中的女子极大的心灵满足。女子需要从属于他的满足感,一如男人需要征服欲和占有欲的满足。同样,在这世上,男欢女爱的爱,是不可靠的,两情相悦的情,也是不可靠的。原始的、炽烈的、最能将一对男女不由分说拴在一起的情欲之爱,也是会疏离倦怠的。而我们女人,秉持怎样的藉由,才能和一个男人同荣共辱白头到老呢?
情爱和婚姻的根本,其实,是一种大托付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品质的信任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心灵的认同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身心托付的成全和感恩――这是我们身为女子,秉持专一的藉由。它是一种清明的修为,是一种古典的尊贵禀赋。它与情欲无关,与欢爱无关,甚至,与男人无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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