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——是对那些美好细节的缅怀。
注视着神情忧郁的女子,生在春天生动的场景里吸烟的姿势,总是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。我知道此时此刻,她内心的疼痛,像蓝百合一样绽放。
烟是短暂的,所有销魂的东西都是短暂的,而美丽也因为短暂而更加美丽。
受一点点伤,就会哭泣,那是紫罗兰般的少女,但是吸烟的女人却不会轻易的哭泣,选择了烟,也就选择了一种绝美。爱有时是一种伤害,但女人们常常在这种伤害中寻找快乐。烟也是一种伤害,但同时,烟又让女人忘记了伤害。如果说,不吸烟的女人是一抹胭脂红,那么吸烟的女人就是一朵曼佗罗。
烟渐渐飘散,飘不散的是风情和魂灵。
一支烟,对于女人来说,究竟意味着什么?或许是情欲的颠峰,或许是分手的凄恻。没有伤害的爱是不完整的。想起或者忘记那些爱过的和伤过的人,都或多或少借助烟来结愁。烟不是一种生理需要,而是在心理上的一种渴求。烟让女人销魂。长长的、细细的,烟在轻盈动人的纤指之间燃烧,如同那深蓝色的指甲,有一点深邃,有一点慵懒,有一点妩媚,有一点温婉,还有一点逆情。
然而,一支烟更像一种别离。
吸烟的女人,坐在五月暗橙色的咖啡屋里,散发着恬淡的芬芳,所有的阳光都围绕在她身旁。窗外,所有的人都行履匆匆,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方向。吸烟的女人,内心冰凉如一朵凌霄花。一本发黄的书,一杯黑咖啡,一句让人心跳的诗,将她带回了那羞涩的少女时光。
那时,她什么都不懂,生活里只有浅绿色的梦。她的足音清脆,让所有的目光都停止了呼吸。她的背影,如同一朵迷情的云,让多少风停止歌唱。她说话的声音,轻轻的,甜甜的,又多像一阵春雨,那么忧伤,那么洁净。那时候,她为书中的故事,流下了多少可爱的泪水。可现在,再也不会了,因为她自己也成了故事中的角色。
每个女人的命运,都是悲剧。因为,对于女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短暂。年轻的时候,想象在一个人的手心里渐渐老去,那种感觉是温馨的。因为,那时并不理解其中个味,以为那是种最深的浪漫。现在当岁月无情得在脸上刻下伤痕的时候,才发现苍老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魔鬼。老了,就是烟即将燃完的那一瞬间。
女人掐灭了烟蒂,又点燃一支,但是隐隐然发现她的眼角,那一抹潮湿的晶莹。烟在静静地燃烧着。上午的咖啡屋,如同一个没有睡醒的少妇,低低回旋着清淡的音乐。暗红和黑色相间的格子桌布,插着百叶菊和三叶草的土灰色陶罐,还有陈列的橱窗里,装着杜松子酒的浅红色酒瓶,还有纱一样的光线,无不散发着回忆的光亮。喝咖啡的女人,与其说坐在椅子里,还不如说陷在椅子里。那张原本透着回忆的椅子,如同一只花篮,只是里面躺着一支灰色的玫瑰。
而后她点燃了最后一支烟,火柴划亮了整个暗淡的角落,起身消失在那芳香的雨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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