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镣铐的家伙

更新时间：2024-10-23 14:22:54

　　带镣铐的家伙

　　带镣铐的家伙颜如玉

　　专栏名称：守望潮汕

　　作者：张新民

　　旧时樟林一带的男人表示无所畏惧或有恃无恐时常会冲着人说：“我枝浪（的家伙）大过阿万昌个中桅！”阿万昌相传是一艘红头船的名号，其船桅能作为男性崇拜的象征，想必应该是当时樟林港较大较出名的一艘远洋帆船了。

　　就帆船来说，最重要的部分不是龙骨而是桅木。顺治三年，张学礼要出使琉球，先到福建造船，因桅木难得，延误了四年才成行。所造的船长达十八丈，宽二丈三尺，桅木多长没讲，但泉州造船用过长达十丈二尺的桅木，这是史书记载着的。

　　中国帆船在古代是很出名的，郑和下西洋时的旗舰是当时世上最大的船只；在大航海时代，哥伦布也好，麦哲伦也罢，他们驾驶的帆船和中国帆船相比都会相形见绌。但这只是对于官船而言，中国的民间造船业总体上是带着镣铐起舞的。

　　清康熙年虽开放海禁，但怕民船与海盗互通，对造船限制很多，如出洋船只载重限在五百石以下，宽不得过一丈八尺，只许使用双桅，还应先向官府申请呈报，经审查担保后才准许制造。到雍正年间，又规定各省船只的船头和桅杆用油漆涂色以资识别，其中浙江白色，江南黑色，福建绿色，广东红色――这就是红头船名称的由来了。

　　大米贸易使到国外造船成为可能之后，暹罗因盛产红木而很快成为华人在海外的造船中心。当时每吨船位的造价折西班牙币是：福建三十元五角，广东二十元八角，暹罗十五元。道光初年，华侨在泰国投资制造的帆船数量为136艘，总吨位约4万吨，平均每艘在300吨以下。由于泰国华侨中潮籍占有较大比例，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帆船有很多是驶回樟林登记的。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樟林出土的两艘红头船，整船都是用泰国楠木制成，其中一艘船舷刻有“广东省潮州府领口字双桅壹百肆拾伍号蔡万利商船”的字样，似乎也证实了这种猜测。

　　不管世界的造船技术有了多大的进步（当时英国已造出了上千吨的大帆船了，不久蒸汽动力的大不列颠号又横渡大西洋），只要这些船只是面向国内制造的，就得遵守清朝的规定。这些中小型的双桅帆船，从制造之日起已经注定将被很快淘汰。

　　潮汕的很多先辈移民都是乘坐红头船从樟林港出洋的，而后来的那些被称为“猪仔”的契约华工则多数是乘坐外国轮船从汕头港出洋的。无论哪一种，他们都对红头船情有独钟，红头船似乎成了乡情的寄托和音讯的维系。我不知道阿万昌的中桅到底有多大，但它的上部肯定是涂成红色的，远远看去更象男人的性根。要出洋了，还有比这更冒险的事么？于是高喊：“我的家伙大过阿万昌个中桅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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