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把摁住她的双肩把她拖到了沙发上,他逼她很近。近到他瞧见了陈染眼中的惊慌以及面颊上瞬染的红晕。她的眼珠黑漆漆的,像一口幽深的古井,古井又很潮,水水的。看着看着,他的心脏竟然陡然狂跳起来,喉结不规律地上下滑动着,额上有了细密的汗珠....
1
陈染是一个极其自恋的女人。
她把每一个上班的日子都当成结婚日子。提前两个小时起床打扮。洗头,洗澡,面膜,精致的妆容。或许有一天不顺,画勾勾上翘的眼线都要花去半个小时。缤纷散乱的衣服摊了一床。然后根据天气明媚的程度以及心情的阳光程度精挑细选。
镜子前仔细观摩,扭腰摆臀,顺带来一圈T台走步。回头,转身,一颦一笑。终于满意。才挎好包包,踩着细高跟。然后奔赴,奔赴属于她的结婚殿堂。多么优雅的女人,又装扮得多么的辛苦。
朱云哲终于在与她合租过活的第二十个早上彻底崩溃了。她在洗漱间磨蹭,任朱云哲门擂得狂响也不出声,弄得他那天差点尿了裤子。
晚上八点,听着细高跟蹬蹬地进门。朱云哲一脸阴郁地把一张薄薄的纸晃悠在她眼前。陈染对他职业性地笑笑,然后弯腰换鞋。等脚稳妥地套进棉布拖鞋里后,又弯腰用鞋油认真地擦试好细高跟,然后用鞋套包好。
等她做完这些动作,朱云哲拿着纸片已经木呆了有十分钟。陈染抬头终于接了他手里的纸片,草草地过目了一下,然后大笑:你干吗?你得这病难道要跟我汇报吗?朱云哲的脸瞬间染绿:陈染,你的磨蹭行为快令我发疯了,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。虽说是合租的,但你考虑过我这个合租者的尊严吗?你长期早上霸占着洗濑间,陈染小姐朱云哲拉了长音:请问,我该到哪里去排毒?
陈染笑得浑身颤动,她调皮地与他对视,做着怪腔,拖着怪音:朱云哲先生,我为我令你无法正常排毒而深感抱歉!朱云哲恼成一团,他一把摁住她的双肩把她拖到了沙发上,他逼她很近。近到他瞧见了陈染眼中的惊慌以及面颊上瞬染的红晕。她的眼珠黑漆漆的,像一口幽深的古井,古井又很潮,水水的。
看着看着,他的心脏竟然陡然狂跳起来,喉结不规律地上下滑动着,额上有了细密的小汗,这三月的天,怎么会出汗?这样滑稽的姿势维持了几个慢拍,陈染竟然叫嚷起来:救命啊!这一叫朱云哲慌了,晕了。头恶狠狠地笼罩下去。用火热的唇堵住了那可怕的喊叫声
终于安静下来,云里雾里好甜蜜,热烘烘的女人香一下子热血般冲进朱云哲的鼻腔。可是,随着啪的一声脆响,朱云哲从蜜罐瞬间跌入地窖。
陈染忽地起身,指着他的鼻子哭天抢地起来:好啊你边说着边举着粉拳在朱云哲身上狠命扫射起来:我叫你占我便宜,你个大头鬼。
朱云哲慌忙告饶:对不起啦,今晚我给你做晚饭当赔罪好了。
陈染终于累了,气咻咻地说: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。
朱云哲不可能消失,他没地方可去,他正在慢慢努力,为能在这个黄金城市立足而努力奔命。所以他马上识趣地跑进厨房。他要平息她的怒火,想想真憋屈,是她陈染先伤的他呀,怎么到最后要他来道歉呢?他把身子探出厨房,瞥见陈染悠闲地仰靠在沙发上,一如平常地拿着遥控器拨拉着。哼,下辈子我一定也做女人。凶巴巴的女人。朱云哲暗想。
可是合租了这么些天,从来都是瞧不起她的,她的做作,她的过于挑剔,她塑料花一样维持的精致。他又是设计游戏软件的,常常做夜猫子。陈染是售楼小姐,每天倾心打扮大概也有钓金龟的念头吧!两人合租到现在也基本是点头的份儿,客气又疏离。
各自为着饭碗,为着一口气骄傲又可悲地活着。可是朱云哲今天竟然会这么心甘情愿地为她做饭,他捻了捻留有余香的唇,真没出息,一点小便宜,就对她屁颠屁颠了。
面对着朱云哲精心烹饪的食物,陈染吃得很香。她的眼波光粼粼,似不平静的河面,撩拨得朱云哲心儿飘忽,饭米粒下咽速度极其缓慢,因为对面实在秀色可餐。
2
可是第二天,波光粼粼的河面又恢复了平静。平静得令朱云哲有点恍惚。
他局促地徘徊在洗漱间门口,他不敢再催了,他实际上也没有真要排毒。他只是想看见她。
门开了,陈染面无表情,疏离又陌生地跟他打招呼:抱歉,又占地了。拜拜,我上班了。然后门关了,门后背粘上了朱云哲留恋的目光。他兀自笑笑:做女人可以这样骄傲,真好。
陈染哪能瞧不明白朱云哲的眼神。但她是欣喜的。她喜欢被人宠着,恋着,关注着的目光环绕。她只要那种感觉,把所有男人征服的感觉,却不与他们发生纠葛,只是诱惑。这证明什么?证明她陈染魅力磁场多么的强大,所有男人欣赏、爱慕的目光是她最大的心理目的。
她偷笑,因为对面的男人并没有真正听进去她在说什么?虽然她讲解的很详细,房子的朝向,房子的实用,房子的通风,房子的地段,房子的独特房型那个体型挺拔,面目俊朗的男子有着深邃的眼眸。似汪洋一般的目光柔柔地包裹着陈染,上上下下巡视安抚了她一遍,眼中满是欣赏。陈染很受用,轻飘飘的感觉令人多么的舒爽。
男子走近她,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说:陈小姐,房子我定下来。等会儿我请你吃饭!这客户真好说话。陈染娇羞地浅笑:吴总,看你说的。应该是我请你才对!
高档的旋转餐厅。陈染面色酡红的一直恰到好处的做倾听状。对面的男子看来诉说欲也蛮强的。他好像遇到了千年知音一样面对着陈染豪言满满,眼里更是深情满满。陈染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更加美艳动人,几次令男人把持不住,起身在她耳边哈着热气说:陈小姐,是否一起去客房再喝一杯!用意很明显。
陈染知道她想得到的虚荣心理已经满足。只是恋恋不舍地说:家里有猫猫要照顾,也太晚了,就不去了。她知道这招不会令男子反感,相反会欣赏她的不随意。太容易钓到的鱼反而激不起征服的兴奋。吃不着才会满怀想念,而兜兜转转的迂回战术会令人越挫越勇。
告别已是午夜,在倒春寒的冷风里,男子送了一程又一程。陈染无法拒绝,有人陪着走走也蛮好。男子像深情的许仙,拉着她的手说:下次不见不散。陈染感觉像回到了纯情年代,回到了那个飘着孜孜花香的晚上,许浩跟她说分手,因为他母亲逼着他娶一个富家女。是的,可以少奋斗多少年。
对于一穷二白,只有青春梦想的他们,光爱是不够的。况且怎么能说爱呢?爱不可能随着世俗的变化这么容易变化的。或许只是青春的一种好奇和好感才走到一起的吧!自那以后,陈染不再相信爱情,爱情在任何环境下都会轻易摧毁的。所以她只求得到那些暧昧爱慕的目光能让自己不寂寞。所以她要花那么长久的时间精心装扮。只有精致完美的物品才能换来倾慕的目光。
进屋,朱云哲还在看电视,可是眼睛却飘向了她,她微醉地扬了下手算是打招呼。朱云哲过来看着走路有点踉跄的她说:女孩子家,喝不来酒喝什么酒?神情里满是埋怨。陈染拍拍他的肩哈着酒气说:喝酒真好,醉着的感觉真快乐,祝你好梦!好兄弟。
陈染倒上床,睡梦中好像有人为她盖了被子,那人离去的背影有点模糊,不知道是甲男还是丙男又或是丁男。那些男人的目光真痴迷啊,只为她一个人迷醉。真好,真美!她迷糊着睡去。
一夜好梦,梦中竟然闪进朱云哲受伤的目光。
3
日子悄然而过,没有情可以诉,没有爱可以谈。陈染在一场一场的暧昧中自如应对着。
她慢慢觉得这样的游戏有点无聊了。可是她刹不了车了,一旦哪天得不到期许的目光,她便会失落。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她玩暧昧游戏的。那几个男子见她机灵如鼠,滑如泥鳅,为始终搞不定她而渐渐失了兴致,不是她所想到的每个人都会越挫越勇,并且每个人的目光都会围着她转。不过没关系,这一拨人退下去,另一拨还未尝到滋味的便会涌上来。
譬如罗蒙,这个男人有点固执,更可以说粗鲁。长相也有点匪气。他在她的温软细语下签了房,在她的暖昧眼神中他读到某种带有仰慕色彩的信息。所以他对她的好感表现得有点粗鲁。在陈染几次微笑着拒绝与他出外游玩时,他觉得这个女人在逗弄他。他很生气,在下班路上开车劫了她。
他把车开到江边。在车后座紧紧地把她圈住,使陈染不得动弹,有透不过气的感觉。陈染看着他气势汹汹的目光害怕极了。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只听得他逼视着她说:我难道不是你理想的对象吗?你只是个小小的售楼小姐,还清高成这样?你对我没意思又为何对我含情脉脉呀?你把我当猴耍啊!
陈染哭了,瑟瑟发抖。她这才觉得抛媚眼游戏不好玩了,她以为永远能镇得住这些高傲的男人。可是,现在她只能哭得七零八落:罗蒙,你不要误会,我那只是表示友好。只是友好的微笑。友好!罗蒙俯下身,在她脸上一阵乱啃,一边啃一边恨恨地说:我这也是对你表现的友好,你受用吗?
陈染哀叫着,脚胡乱瞪着。一个屈腿她竟然击中了他昂扬的要害,一声杀猪般的惨叫。他终于无力地放开了她。陈染看着脸成猪肝色的罗蒙,吓得目瞪口呆。最后她迅速打开车门逃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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