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五年,最初的缠绵在彼此的忽略中一天天消逝,今天开始比昨天平淡,于是对明天也便没了期待。我对他,越来越烦、看不惯、讨厌。我不明白:为何结婚多年,彼此把生命都交融在一起后,相互的爱反而淡了没了?
接到一个自称叫香妮的女子的电话,寒暄后,她说了上面的那段话。香妮说,她人已经在茶楼了,茶楼就在报社附近,有空的话就过来坐坐吧。
香妮的声音倦怠而慵懒。
我匆匆赶到茶楼,一眼就认准临窗而坐的那个有着姣好容颜的长发女子就是香妮。她的神态散漫,眉眼里有浅淡的忧郁渗出,一如电话里她的声音。
落座。茶雾在面前袅袅,香妮开始了她的讲述……
昨天夜里,他陶醉在自己的激烈动作中,而在他的身下,我却像截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头。以前的我不是这个样子的,但最近一年多,我对他兴致全无,甚至反感与他肌肤接触。
他背对着我睡去的时候,我呆望着天花板说,分居吧。他不置可否,或者他根本就是不以为然。我把他的头扳过来,重复了刚才的话。他力气耗尽,困乏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。他只是伸展开胳臂,把我的肩头搂住,自以为是地嘟囔:“少扯淡了,我这么好的老公,你舍得离开?”
我真想大喊大叫地告诉他:别臭美了,你没发觉吗,我们现在早已是貌合神离了!但我忍着没说出口,因为怕换来他更自以为是的回答。他是个迟钝的男人,他以为结婚多年,对女人就不必刻意呵护了。而实际上,他从来就没刻意呵护过我。因为,是我追求的他,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狂热地付出,他只是被动地接受着。
前年,因为业务出色,他升职了,工作更是忙碌,以致近两年我们难得好好在一起说说话、吃顿饭。家成了他的旅店,进门就奔床而来,醒了就电话不断,我主动亲近他,跟他说话,可他瞟我一眼,敷衍两句后,就 又盯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和报表看。就这样,我们拉开了距离。会心的眼神、共同的话语、携手去漫步……这些夫妻该有的交流统统远离了我们的生活,于是,关系疏远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。
以前,我只是感到情绪失落,安慰自己说,也许结 婚时间长了就是这个样子的吧。而明确地对他厌倦,是在去年的一次爬山活动中产生的。山,就是太白山,他们单位组织去那玩,规定可以带家属,正好我没事,就 跟着去了。在这次爬山的过程中,我目睹了他的表现,惊讶地发现,这个我身边最亲密的男人,竟然有着我极其看不顺眼的毛病!
我们是最早去他们单位规定的集合地点等待旅行车的。他们单位的同事,同事的家属或朋友三三两两地来,他见到谁,都是满脸谦恭,笑嘻嘻的,像个没有出息的马仔,一点副经理的架子都没有。可在家里,在我面 前,他却把谱儿摆得十足!难道我在他心目中的“地位”还不及他的手下?我想不通!
尤其令我受不了的是,他总是主动给女士们拎包,发现谁虚汗微冒,他就会凑上去关切地问要不要帮忙、要不要喝水、要不要休息一下。天啦,这些坏毛病打哪来的啊,和我谈恋爱的时候,我千般撒娇万般威胁,这一套他也是没学会的呀!我都要气炸了。
尽管在爬山的过程中,他也一直很关切地对我问这问那,但想到他对其他女人的那副怜香惜玉的面孔我就烦他,自然是对他冷漠有加。他好像意识到了我的冷漠所指,安分了半小时。半小时后,就又开始跑上跑下地“忙活”了。哎,德性,由他去吧。
晚上,租了厚厚的军大衣,十来个人一个大帐篷, 在半山的一块空地上露天野营。我们休息的帐篷里,还有另一对李姓夫妻,其他的都是小青年情侣或是哥们姐们的组合。那对夫妻紧紧地挨在一起,躺在最边上,说着温馨的悄悄话,看着别提多令人眼馋了。我多想和老公也能这样啊,不管周遭有多嘈杂,他都能一心一意地守护着我。
可他呢,别提了,一提我就心口疼。他忙活着把他手机上的搞笑短信一条条地发出去或读出来,用来愉悦帐篷里的其他人。他忽略了,此时的帐篷里,最需要愉悦的应该是他的老婆啊!
我是个不会当面给丈夫难堪的人,哪怕内心再怎么 烦躁或愤怒。我侧着身子,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,他爽朗的笑声灌入我的耳膜,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。 从那以后,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,他叽叽喳喳也好,安安静静也罢,他对我有心照料也好,置若罔闻也罢,总之无论他做什么,我都有一种反胃的冲动,连 以前特别喜欢的他爱甩着膀子走路的姿势,对我也成了一种折磨。他一出现我就感觉不顺眼,这种要命的感觉就像孕妇反胃一样强烈。我发现,对他,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怎么看怎么欣赏了!
我变成了一个吹毛求疵的女人,爱在每一件小事上找他的茬。他乱扔袜子,我骂他没修养;他吃饭,我把筷子一拍:“你吃就吃,吧唧什么嘴呀!”他约我出去走走,我难为他:“凭什么我约你你说你忙,你约我我 就要答应啊!”有一天,把他逼急了,他摔碎手中的杯子,大吼:“你到底想怎么着啊?”我哭着说,我就想找回恋爱和新婚的感觉,我觉得你不疼我了。他继续 吼:“可能吗,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爱法,你懂不懂啊!”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啊,可在我看来,这不过是个完美的借口。
我曾经好好地跟他谈过我对他的感觉,他许久没吭声,末了,点一支烟,幽幽地说:“也许是你对我出现了审美疲劳;也许你的内心深处在渴望着新的激情;还也许,你是个在看待爱情和婚姻问题上有着病态心理的女子。”我觉得他的话有道理。
从那以后,他开始变化,在外面也不那么贫嘴了,晚上或周末他也尽量安排出时间来陪我。可奇怪的是,我们的相处并不和谐,我觉得他是在作秀。我的一个女友说过,只有不爱一个人了,一切才会无药可救!
这个念头闪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,恐惧开始袭来,我们还不到三十岁,就这样熬日子过吗?我的青春,我的一切,就这样无休止地无聊消耗,直到韶华尽逝吗?
昨夜,他呼呼大睡,我却久久未能成眠,想想自己这一年来的心态和举动,自己都觉得自己讨厌。我不知道,在平淡婚姻里感觉不到爱的其他女人们有着怎样的心结,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烦恼和困惑,不知道她们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,或者她们对爱情渐淡的婚姻在做着怎样的拯救,还是干脆放弃了内心对激情的渴望,安分守己地过相敬如宾心如死水的日子!
我不要做有来由没来由就厌倦老公的女子,我该怎么找回对老公的爱,让他能更在乎我一些呢……
香妮把故事讲到这里停住,用期待的眼神看我,等待答案。
我的直觉是,问题出在香妮这里。她在“倒追”老公时,因为狂热的爱而欣赏他的一切,因为怕失去所以能容忍他的一切,而现在,结婚五年了,在香妮的心态里,她完全得到了他。这时的香妮,恋爱时的狂热消退后,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好,对自己的内心需求也罢,都有了最本真的认识。认识的改变,必然带来心态的转变。香妮对老公的情爱索求空前膨胀,越得不到满足越 失落、郁闷,以致在“爬山见闻”事件出现后,干脆对老公出现了心理、生理上的全面排斥!其实,老公还是那个老公,甚至他比恋爱前更出色了!
找到了问题的症结,香妮如果不能把老公调教成自己想要的,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期望值了。期望值的高低与婚姻的质量没有必然关系,反而,对对方期望越低,自己得到的反而会越多。很多聪明女人的幸福感觉,就是这样得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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